礼王府,扶云阁。
烛影摇曳之中,浅唱吟哦的声音不断传出,令人脸红。
沈长歌看着榻上纠缠的那对男女,拳头瞬间攥紧,大跨步过去,掀起了锦被,凉气涌入,两人刹那间惊醒,沈长歌拽起那女人的头发就是一巴掌,双眸烧得通红。
“锦素,当日在青楼门口,是你跪求本妃为你赎身,结果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吗!?”
只是还没等她等到回答,就感觉一阵巨大力度将自己推开。
后脑勺撞上椅背,痛得头晕眼花。
未反应过来,脸上就挨了两巴掌。
“贱妇,你不知廉耻给本王下药,若不是素儿献身为本王解药,只怕本王现在就中了你的奸计了,你竟还有脸来兴师问罪?”礼王冲着她大吼,被打扰兴致的愤怒让他表情狰狞且扭曲,“马上给本王滚出王府,本王要娶锦素为妃!”
“王爷,王妃是奴家的救命恩人,奴家不敢僭越啊!”
床上那女人戚戚然爬下床,抓住他的靴子,哭得一脸梨花带雨,“您和王妃娘娘成婚一年都未曾圆房,娘娘使用邪药也是情有可原,您可千万不要怪罪娘娘,奴家只要做个通房陪伴王爷左右,就已心满意足了!”
“素儿。”礼王弯下腰将她扶在怀中,狠戾的双眸瞬间变得温柔,“本王要了你的清白,自然会对你负责,这王妃之位,你值得。”
一个勾栏院的狐媚子竟然也能做当朝王爷的正妃,说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?
沈长歌很想笑,只是刚开口,眼泪就落了下来。
十三岁时与他初遇,她就一见倾心,不惜以死相逼父亲替她说亲,最后才得偿所愿。
可成亲一年,他不曾碰过她半根指头,她虽心中有怨,却从未想过用那种卑劣手段,明明是那勾栏院里的狐媚子贼喊捉贼,可他却颠倒黑白,甚至对自己大打出手!
想到这里,她的泪夺眶而出,举起手中的簪子就朝着锦素刺了过去!
礼王大惊,夺过她手中簪子,朝她心口狠狠一脚踹去。
沈长歌不防,被踹出去老远,后脑勺正磕在桌角,登时鲜血直流,头一歪,闭上了眼睛。
礼王吓了一跳,但还是上前去,恶狠狠地踢了她一脚。
“贱妇,少在这里装死!”
没动静。
礼王低头一探,心里一个咯噔。
虽一息尚存,但只怕是撑不了几天了。
“王爷,娘娘这是怎么了?她不会有事吧?”
娇弱的女人伏在他的胸膛,又嘤嘤哭泣起来。
礼王眼眸一沉,若是她死了,沈家一定跟他没完,到时候锦素想进门就难了。
“来人,王妃意图谋害本王,把她扔到柴房去等候发落!”
说完,礼王转头抚上身旁女人的脸颊,眼神疼惜,“素儿,若是这贱妇死了,本王就要为她守丧,一年之内不得成亲,故而只能先纳你为妾,只要她一死,本王立刻抬你为正妃!”
“什么名分奴家都不在意,只要能陪在王爷左右,就是奴家最大的心愿……”
“素儿,你真是乖得让人心疼……”
“王爷……”
锦素眼含桃花,依偎在礼王的怀中,眼神闪过一抹冷硬的光。
……
次日晚,柴房。
沈长歌缓缓睁开双眼,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剧痛。
伸手摸了摸,血迹已干涸。
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。
“刘嬷嬷,求求你,就让奴婢进去看一眼吧!”
刘嬷嬷守在门旁,一脸凶恶,“王妃意图谋害王爷,王爷下令将她关在柴房反省,任何人不得探视,你若是再执迷不悟,老身就只能也罚你三十大板扔到乱葬岗去!”
绿芽跪在地上,头磕得砰砰响,“嬷嬷,求求您了,王妃娘娘千金贵体,不能没人伺候,再说,娘娘爱慕王爷多年,怎可能对王爷痛下杀手,这其中必有误会!求求您,让奴婢进去问个清楚吧!”
“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!来人!把她给我拖下去杖毙!”
刘嬷嬷是礼王的奶娘,更是府里的管家,护卫不敢不听,像抓小鸡仔似的抓住了绿芽就要往回拖,却突然听到吱呀一声,竟是柴房门开了。
“娘娘!”绿芽最先反应过来,挣脱开那两人的桎梏,就朝她冲来,“娘娘,您没事就好,真是吓死奴婢了……”
沈长歌环视四周,屏气凝神,一双杏眸冷得厉害。
作为二十一世纪的神医,她正在实验室进行研究,结果刚吃了自己的新药就晕死过去,再醒来时,就已经是在这儿了。
原主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,不属于自己的怨恨顿时充斥了胸腔。
灵魂穿越这种事实在是不怎么科学,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,她就要想办法平了原主的怒气,离开这座吃人的王府,再做打算。
“王爷现在何处?”
她刚才醒来时觉得头部隐痛,就将钗环卸下,散乱着长发,衣衫虽显脏乱,脸色也很苍白,但依旧掩饰不住倾城的容貌和清冷凌人的气势。
刘嬷嬷看呆了,没想到快死的人竟然也能再活过来。
“娘娘,王爷在前厅行纳妾之礼,要将那锦素迎娶为侧妃!”
听见绿芽焦急的声音,刘嬷嬷才回过神来,想到王爷嘱咐自己的话,不禁一声冷笑,“锦素姑娘虽为侧妃,却是按正妃的仪制准备,王妃娘娘想必也看清楚了王爷的真心,那又何必自取其辱呢?”
她本以为自己说完这话,沈长歌就该乖乖地回到柴房里去等候发落。
没成想,沈长歌竟然连看都没看她一眼,就朝着前厅走去。
刘嬷嬷怒了,面容狰狞,“娘娘既然不知好歹,那就别怪老奴不客气了!”
话音刚落,那几个护卫就朝着沈长歌扑了过去。
绿芽一急,张开双臂护在了她的身前,“不许你们动娘娘!”
寒光涌现,眼看就要捅向她的小腹,一柄形状怪异的刀却破空而来,正插在护卫的手腕!
“啊!”
护卫下意识松手,刘嬷嬷气得眼通红,“王妃是要血洗王府吗?你们还不快将她拿下!”
沈长歌眼神闪过一丝冷光,不经意间的一抬手,银针嗖嗖,就将那几人撂翻。
虽然她也很奇怪,原主明明是将门虎女,可袖袋中为什么藏着的是银针和手术刀,但此时很明显不是说这个的时候。
沈长歌干脆地把绿芽拽到身边,“带本妃去前厅找王爷!”
王府正厅。
礼王身穿大红喜服,正喜气洋洋地牵着绣球,掀开了那方喜帕。
喜帕下的女人一脸娇羞,白皙的脸颊浮上两团红晕,看着越发喜人。
“素儿,拜了堂,你就是本王的人了。”
“王爷……”
锦素正要说话,门却被人一脚踢开了。
“王爷要纳妾,竟然也不通知本妃一声么?”
礼王睁大了双眼,一脸不可置信,这女人昨日不是几乎没了鼻息么?怎么今日晚上就活过来了!?
“王妃娘娘,都是素儿的错,您千万别怪王爷!”
锦素眼中也闪过一抹惊讶,但很快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,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样,“素儿不该怕王爷因药效太猛动其根基,就一时心急帮其解药,废了娘娘的心思,请娘娘责罚!”
她若不提,旁人也不知用药的事,可她却假装无意地说了出来,众人顿时哗然。
“天啊,这礼王妃怎么能做出如此不知羞耻之事?”
“就是啊,没想到他们成亲一年还没圆房,是不是王爷身体不行啊?”
“瞎说什么?议论皇亲国戚,你要死啊!”
礼王听着这些流言,本就铁青的面色变得越发难看,“沈长歌,本王从未见过像你这样死皮赖脸的女人,你做出那等卑劣下作的事,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本王的面前!”
沈长歌的心中一痛,这是原主残存的感情在作怪。
她深吸一口气,语气冰冷,“当初我父亲与你说亲时就已说好,你礼王赫连德不可纳妾,可现在你却与我身边侍女好上了。若是旁人也就罢了,这锦素不过是个勾栏院出身的清倌,赫连德,你就不嫌恶心么?”
锦素脸色一白,摇摇欲坠的样子,看的赫连德心疼不已。
“是你这贱妇先使用媚术,竟然还敢倒打一耙,真是不要脸至极!本王羞于与你这种人同榻而眠!”
“你放心,对你,我还不至于饥渴到那种程度。”沈长歌一脸不屑,“谁下了药,谁栽赃了我,谁心里清楚!你说对么,锦侧妃?”
众人哗然,都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锦素,而锦素则面色惨白,紧紧地抓住了赫连德的衣袖,“王爷,娘娘救了奴家的命,若娘娘不同意,奴家恐怕也不能嫁给王爷……”
赫连德顿时就炸了,将自己心爱的小白莲花护在身后,“你这毒妇,别以为胡乱栽赃,就能让本王回心转意,本王看着你这张脸就恶心,你根本不配为本王的王妃!”
“王爷放心,我本来也不稀罕那个位置,既然你如此喜欢这朵高山白莲,那你就跟她过吧,我们和离!”
沈长歌说到这一顿,“不过按照墨国的律法,你的财产,必须分我一半!”
“你做梦!”礼王连皇室礼仪都不顾了,破口大骂,“我就知道你这女人卑鄙无耻,不要脸至极!若不是你,本王早就抱得美人归,还用得着等到今天!?”
看来他们早就认识了,原主真是可怜,竟然被蒙骗了大半年。
沈长歌的面色越发冷了几分,“既然王爷如此执迷不悟,视国家律法如无物,那我就只能回去禀报我父亲定国公,让他在皇上和太上皇面前替你好好美言几句了。”
“你!”赫连德气得直磨后槽牙,恨不得把她给撕了!
一个不知廉耻应该被浸猪笼的女人,竟然也敢威胁他,还要他的家产!
做梦!
“来人,把这扰乱本王成亲的贱妇拿下!”
赶来的刘嬷嬷听到这话差点没晕过去。
王爷娶侧妃当天,王妃大闹婚礼,王爷下令抓捕王妃,在民风保守的墨国,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,到时候要是传进太上皇耳朵里那还得了?
更何况,那条律法可是大长公主亲自制定的,大长公主在如今的墨国就是不可说的禁忌,王爷不遵哪条律法都可以因皇家身份被人原谅,唯独有关大长公主的任何事,那就是太上皇心里的逆鳞,随意触碰者必然死无全尸啊!
“王爷,不可……”
刘嬷嬷刚要说话,一旁的锦素眸中忽然闪过了一道狠戾,一抬手,只见一点银光闪过,刘嬷嬷顿觉心腹一阵绞痛,浑身一软瘫在了地上,眼前一阵阵发黑,痛得要命。
“咚!”
喧闹的大厅有一瞬间的死寂,然后就再度炸开了锅!
“那不是礼王的奶娘吗?怎么倒下了!”
“刚成婚就要死人?这婚事怕是不吉利啊!”
赫连德也乱了心神,“来人啊!快宣太医!”
场面瞬间乱成一团,侍卫们顾不得抓沈长歌了,下人们也四处奔走,却没人去管躺在地上疼的打滚的刘嬷嬷。
沈长歌狐疑地看了一眼锦素,总觉得有哪里不对,她刚才明明看见锦素手中,似乎有一点寒光划过,像是银针。
可是锦素却一直低眉顺眼的陪在王爷身边,眉头紧皱,十分担心的样子。
沈长歌蹙眉,趁乱凑近了刘嬷嬷的手边,刚要搭脉,赫连德就眼眸一凛,大跨步过来抓住了她的手,咬牙切齿,“你要干什么?”
沈长歌面无表情,“我不过是想替嬷嬷搭脉看看她患了什么病而已。”
“你还会治病?少在这里丢人现眼!”赫连德恨不得掐死她,“给本王滚到一边去!”
太医很快就来了,药箱一放就开始诊治,半晌,才面色沉重地抬起头,“禀王爷,嬷嬷猝中天地邪恶秽污之气,绞肠痧发作,且病急凶险,臣才疏学浅,只能尽力。”
“绞肠痧!?”赫连德瞪大了眼睛,“什么叫尽力?你说清楚,难道嬷嬷……”
太医躬身行礼,“若是大长公主还在,兴许还有办法医治,如今污秽之气已侵入脏腑,怕是回天乏术,请王爷节哀顺变!”
“这……”赫连德愣住了,踉跄后退了好几步,太医的话岂不是相当于宣布了嬷嬷死刑?
锦素立刻举起手帕就嘤嘤哭泣起来,“嬷嬷平日里一向身体康健,只不过昨日里照顾了娘娘一晚,怎么就被污秽之气侵染,得此不治之症了呢?”
沈长歌忍不住挑眉,真是好一朵盛世小白莲,三两句就把锅扣到了自己身上。
偏偏还有傻子信了。
只见那赫连德气得直跳脚,什么礼仪全不顾了,指着她的鼻子骂,“本王就知道都是你这个贱妇害的!只有你刚才碰了嬷嬷,你定是施了什么巫术,嬷嬷若有什么三长两短,本王要把你送进大理寺,让你受尽所有酷刑,为嬷嬷偿命!”
沈长歌冷笑,“王妃给嬷嬷偿命,也真亏得王爷能说出这话来。”
“你!”
赫连德抬手要打她,只是手刚抬起来,就被沈长歌接住了。
“王爷莫急,此病虽险,但尚有法子可治。”
沈长歌说话时,就已经站到了嬷嬷身边。
她虽一身灰头土脸,狼狈至极,但依旧掩饰不住倾城出尘的容貌。
杏眸弯起,犹如星河璀璨,一瞬间让人失了心神。
赫连德呼吸一滞,但很快就怒从心来,“连太医都治不了的病,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?给本王让开,若是耽误了太医诊治,本王现在就要了你的命!”
“王爷,就让娘娘试试吧!”锦素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袖,“听闻大长公主,前朝神医赫连嘉月就是娘娘的祖母,娘娘一定从小熟读圣书药蛊金方,必然有办法!”
听到赫连嘉月和药蛊金方两个词的时候,赫连德眸子一滞,有些迟疑,“当真?”
沈长歌轻笑,虽然她不知道锦素说的什么大长公主和药蛊金方是什么,但是作为一名医者,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绞肠痧?
绞肠痧相当于西医的急性胃肠炎或肠梗阻,就是在现代也算是凶险的急病了,这个锦素竟然三两句话就把如此难题抛给了她,的确蛇蝎心肠。
不过这次,她可是算计错人了。
“本妃的确有法可治,只是不知道王爷愿不愿意答应我一个条件?”
沈长歌话音刚落,赫连德就暴跳如雷,“人命关天,你还要跟本王讲条件?沈长歌,本王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!”
“王爷不应,本妃不救就是。”沈长歌面色清冷,犹如高山白雪,“只是嬷嬷已面色青紫,四肢拘挛,王爷要是再犹豫下去,只怕她就要活活疼死了。”
“你这毒妇竟然还敢威胁本王!”赫连德深吸了一口气,眼眸沉得厉害,“好,本王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,若是救活了,本王自然会答应你,若是救不活,你就等着给嬷嬷陪葬!”
“王爷让开些,别挡路,绿芽,你去拿些菜油和苎麻根来。”
沈长歌无视赫连德要吃人一般的目光,走到刘嬷嬷身旁蹲下,抱着她的颈部抬起头。
很快,菜油就拿来了,沈长歌接过灌到她口中,平日里习武来的力气让嬷嬷根本挣脱不开,灌了好大一口菜油,嬷嬷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,转过头吐个不停。
沈长歌趁机抓住了她的十指,袖袋中银针探出,对着那十指就刺了下去。
顿时,恶血涌出,鲜血淋漓。
“啊!”
十指连心,刘嬷嬷疼得本就发白的脸色更是一片惨白,毫无血色。
锦素扑通一声跪了下去,大声哀嚎,“娘娘,嬷嬷可是王爷的奶娘,您就算再怨恨娘娘怨恨奴家,也不该拿嬷嬷出气啊!您快停手吧,嬷嬷快疼死了啊!”
“沈、长、歌!”
赫连德更是双眸血红,恨不得当场就叫她身首异处!
说话间,腰上软剑就已抽出,朝着沈长歌的心口刺去。
这一剑又凶又狠,若是真的刺中,她定是必死无疑!
然而,就在此时,一只手横空而来,扬起宽袍长袖,竟是以柔克刚,将那剑招挡了下来。
沈长歌这才抬起头来,却只见一金线绣云纹黑袍的男人背对着她,背影高大伟岸,墨色的长发束进金冠,两指捏着赫连德那柄长剑的剑尖,一身肃杀的萧冷寒意。
“礼王既然已答应让她诊治,又为何出尔反尔?”
赫连德的脸色有些难堪,不知道当朝一品大将军叶霆为什么会替沈长歌出头。
他是太上皇的义子,从小陪在皇上身边长大,感情深厚,曾陪皇上御驾亲征,立下汗马功劳,如今手握重兵,权倾朝野,即便是他这个王爷,也要给他三分薄面。
沈长歌并没有见过他,只当是个打抱不平的,怕他被自己牵连,就有意无意地往前挪了挪,挡在了他身前。
“王爷莫动怒,且看嬷嬷是否肠痛已止?”
赫连德这才收回视线,朝着刘嬷嬷走去,蹲下身,“嬷嬷可好些了?”
刘嬷嬷出了一身冷汗,此刻感觉到腹痛有些许缓解,虽然不愿承认,但还是缓缓点了头,“多谢王爷挂怀,老奴好多了。”
一旁的叶霆不由得微微扬起眉,他好像被一个身娇体弱的女子给保护了?
沈长歌却不声不响地以苎麻根蘸清菜油刮夺命穴、督脉后顶、天庭等处,又差人备好砂仁细末,喂与嬷嬷喝下,嬷嬷连连嗳气数十声后,终于彻底不痛了。
赫连德铁青的面色终于有所缓和,沈长歌叫人拿来了纸笔,写了一张药方递给他,“此后按照药方服药调养身体即可。”
赫连德冷冷地盯着她,正要接,沈长歌却又收回了手,“王爷刚才可答应的好好的,若是我救回了嬷嬷,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。”
“……”
赫连德现在越来越后悔自己刚才没能一剑把她戳死,咬牙切齿道,“你又想怎么样?”
沈长歌这才拿出了另一张纸,“空口无凭,若你赖账了,我一介弱女子,可没办法跟你这拥兵自重的王爷拼命。”
赫连德嘴角抽了两下,“你是在侮辱本王么?”
沈长歌轻笑,“不过是讨个护身符罢了,签了这张契约与和离书,你我就此两清。”
赫连德低头扫了一眼,看见上面写着不光财产要分一半,就连以后商铺的分红都要分一半,顿时气得表情扭曲,“你这女人,还真是狮子大开口,也不看自己配不配!”
“所谓病来如山倒,病去如抽丝,嬷嬷这病若想痊愈不再复发,必须再服药巩固。”沈长歌抖落着手中的纸,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,“家产、分红,对王爷这样财大气粗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,可嬷嬷的命……”
她说到这里,适时地一顿。
那张樱桃小口说出的话越发气人,赫连德越看她那张小脸越觉得可恨,咬了咬牙,心一横,答应了下来,根本没有看见旁边的锦素极力控制之下依旧扭曲的脸。
反正不过是些钱财,终归是身外之物,就算给她又如何,早晚有一天这全天下的财富都会被他收入囊中!
赫连德利落地签了字丢给沈长歌,她小心地收起来,口中还念念有词,“这可是王爷的家产,值钱的很,千万不能弄丢了。”
赫连德气得又是喉咙一滞,“和离书都讨了,你已不是本王的人,还不赶紧滚出王府!”
他本以为沈长歌会像以前那样,再死皮赖脸地求他让她留下。
然而她却只是笑眯眯地冲他摆了摆手,“王爷放心,我也不想多看您一眼。我这就打道回府,您可千万记得早点把那些地契房产都送到我府上哦。”
赫连德被她气得够呛,却又半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半晌才咬着牙道,“山水有相逢,本王倒要看看,你这只丧家犬离开了礼王府还能到哪儿去!”
“我们定国公府的人,就不劳王爷操心了。”
一声中气十足的青年男声远远传来,沈长歌刚回过头,就看见自家兄长沈耀灵竟然站在门口,犹如一节青松,腰中别剑,一身白衣长袍,干净利落,卓尔不群。